廿七远行,卅一回望
引言:有些感受,也许只有写下来了,才能在未来的某些时刻回看的时候找得到当时的真实具象。
廿七远行
27岁生日后不久,带着5年的准备,两个满满的行李箱(一个28寸,另一个20寸)、一个背包以及一个电脑包(有些超标了),搭乘在阿联酋换乘的联程航班离开了中国。疫情3年多,回家成了不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所以27岁到30岁的三年多都没有找到适当的时机回中国看看。2022年,29岁,未到30岁,距离之前落地德国两年多,总算是拿到了定居德国的许可身份,不在需要依托于就职的公司合法地在德国生活下去。29岁的尾巴上,是感觉可以将紧绷了好多年的神经稍稍松懈的时候了,可以不那么将就着生活、不那么苟着了。所以我和公司谈,想搬到一个新的城市,重新好好地开始生活。是啊,我想,我都要30岁了,是该独立了,是该让生活开始有个生活的模样了。
30岁的第一个生日,是活力满满的,是在从慕尼黑骑自行车到800公里外的柏林的路上迎来的。凌晨12点,教堂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一人一车在一个距离柏林大约50公里的夜色里依然美丽的小城Beelitz。30岁的另一个生日,是静悄悄的,是在法国南部的海滨城市Montpellier度过的。那一周,是因为某种妥协与偶然而促成的在法国的一周,那一周我穿了人生的第一套真的是睡衣的睡衣。这里有两个值得说说的点。为什么去了Montpellier?其实我也没有理解太切确。不管缘由确是因为我和老板表达了想去巴黎生活一年多到两年的想法。也许,是老板不愿意的同时想用让我去Montpellier体验10来天的“甜枣”铺垫之后的拒绝;也许,是老板就是突发奇想想让我先去法国体验一下,反正这事对在Montpellier也有公司的他而言不过是几句话的事情。于是,仓促地,我也没太理解目的地,我便去南法的Montpellier迎来了30岁的一个生日。第一套真的是睡衣的睡衣,为何解?似乎直到第一次出国到德国,我都是没有穿睡衣的思维和习惯的。这是粗糙的成长环境所形成的。2014年,在德国,开始了用秋衣和球衣做睡衣。之后研究生,又开始用运动汗衫及短裤做睡衣。总之,都是将将就就着。也没那么大的需求去换真正的睡衣,也没那么关注睡眠相关的床铺或者衣服相关的生活品质细节。一直都是苦行僧,一直都觉得应该更吃得苦中苦。吃苦,不贪图舒适,似乎成了一种性格。时间往后,一不小心就快30岁了,我才回过神发现其实我可以对我自己好一点。居家久了,就成了很居家的男人。我开始关注某些居家的细节了。从29岁的尾上,到30岁这一年,我都在花心思让我的居家空间更好一些。当然,对自己好一点,也在居家以外。29岁的半程里,我买了自己的第一辆新自行车,1500欧的碳纤维的山地车。这辆车,也值得写写。以前的自行车,也都是将就着啊。上大学以前,学自行车、骑自行车,都是骑的父母用过的高高的老式带横杠的自行车;上大学以后,需要买自己的自行车了,但还是从成本以及窃失等多重考虑中选择了买了辆不到100还是200的二手自行车;2020年,在德国了,因为通勤可以需要有辆自行车,而正好在微信群里又看到有人便宜出自行车,所以170个子的我买了辆28寸的大自行车,停车上下都有点吃力。29岁了,也才不将就了,买了辆适配我体型的新自行车。1500欧,其实有点超出我当时预期的1000欧左右不太多了。我不想买得太好,但又不想买得太差。中庸之道。这是个我在乎的物件,所以要足够好。这是个我不想过分在乎的物件,所以不能太好而产生不必要的担忧。(顺带一句,我对爱情和婚姻的期待也是如此。我在乎与我携手余生的人,所以我想她足够好;我也不想她太好而使得我有些相形见绌,且在既定的文化氛围里有些尴尬。)我的这辆自行车,花了1500欧,是因为有朋友强烈推荐我买碳纤维的,我也认可了碳纤维更像是当代自行车车架该有的材料,而选定品牌Cube里,最便宜的似乎也就是我买的这辆了。只是,回头看,还是因为买的有点贵了而让我更担心窃失而对后面的生活产生了一些负面影响;当然,因为买到更好的自行车,也是对后面的生活产生了一些正面的影响的。关于自行车,最后一个点是,山地车。是啊,我骑着山地车跑了800公里的慕尼黑到柏林,也跑了600公里的慕尼黑到布拉格,还跑了500公里的德国边境到法国巴黎,干了公路车更适合干的长途骑行。可是,长途骑行并不是我预设的常态啊。可是,我的长途骑行也不是为了更快的到达,而是为了路上的包括观光的体验啊。30岁,山地车,我不是在想远方了,我是在想慢一点而更深入到周边的更多环境一点。30岁,作为一个身不弱体还健的男生,我想我得骑山地车,才能更好地和我期待的她保持相应的速度节奏。30岁的开始,虽然没能获得允许搬去巴黎,但也有幸地获得许可搬到法兰克福。(欧盟内,跨国工作还是会更复杂一些的。)所以,30岁的开始,是在奔忙着从慕尼黑搬家到法兰克福。
30岁的大部分是在2023年的法兰克福新年钟声中拉开帷幕的。只是,这个帷幕拉开的方式,让我有些跌落眼镜的。明明之前所有的沟通中,我都明确得说了不想只是去一个新的城市走马观花,而是想有超过一年到两年的时间去认识一个城市的生活。只是,有着三十多年历史的德国五六十人的民企,远观着会觉得管理上应该是成熟了的,但事实上的管理却相当混乱。一开始,我是找HR聊的。只是那时,唯一的HR正在准备离职。后来,我是直接和老板聊的,获得了口头许可后便着手了搬家到法兰克福。因为有超过一年到两年的心理预期,所以租房的时候便也考虑了不带家具的公寓。只是,2023年开年以后将口头许可成文的时候,我不得不接受了一个所谓的6个月远程工作考验期。我想,或许只是给我绑了一根线而让我不要太欢脱了吧。所以,2023年,因为有着这个所谓远程工作考验期,我是有些在打造生活与小心工作的忐忑之中的。这种不确定,其实一直拖到了第7个月底。因为按照约定公司是需要在第六个月底给我一个新的决定的,但事实上直到7月底,也许是公司所谓的管理团队看到我没有如同往常每月规划到慕尼黑或者柏林的办公室一周,才有人通知我7月还得去办公室当面谈远程工作的事情。荒诞的是,我在办公室待了三天,找我谈话也就差不多半个小时,而且和我谈话的是一个在之前沟通中从未出现的管理团队其他成员,而他对之前的沟通似乎不甚了解。谈话内容其实也荒诞,因为公司其他业务差人,所以问我愿不愿意”改行“去填坑。当然,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用我的职业规划与发展去填公司管理导致的坑的。只是,新管理团队面孔似乎是想用着继续允许我远程办公的这个许可做筹码迫使我去填坑。只是,我远程办公的许可这个事情,本来就不应该是另一件事情的筹码啊。我在搬家之前明明是通过一两个月和老板的沟通并获得许可才着手搬家的。即使后来加了6个月的远程工作考验期,考验期不应该是说考验期的事情么?为何是我愿不愿意”改行“的问题?难道公司差C++的程序员就非得让我去改行写C++维护屎山代码堆出来的产品么?于是,后来又争论摩擦了一段时间。终于,在我30岁快结束的时候,我觉得它、他们都不配我从法兰克福在搬到慕尼黑,而从此不用再见了。原本,我是想慢一点离开的。我是想,允许我远程办公,工资也还说得过去,虽然在那里职业可能没什么大发展了,但我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搞定德语、搞定关于在德国工作与生活需要的相关基本,职业发展慢一点也没什么。只是,我知道,我最后一定是要离开的。既然,这算是个时机了,那就就此别过吧。
有根线扯着,再加上之前疫情的3年多,于是也就让我从27岁出国直到30岁结束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回国。31岁的开始,以及新年,我都在整理在德国的过去几年,拖着拖着,到了2024年的2月,31岁也有半半程了,于我也才到了那个是时候回国的时候了。
卅一回望
时隔四年多,从还年轻的27岁,到老大不小的31岁,再回国。这四年多,是很多人生活定型的四年多;这四年多,是能有很多社会人际关系变化的四年多;这四年多,也是我家乡变化不小的四年多。这四年多,我除了年纪增长,似乎没有太多建树。打了一份工,存了一些钱,丰富了一些人生体验,拿了德国定居许可的身份,在我不看好但为了身份和责任而不准备继续前行的职业领域里积累了一些经验;德语还是不行而不能融入德国,年纪更大而更不敢完全从头建立职业发展路径,安定成家也还看不清脉络。可又想,要是我没那么聪明努力,用着九牛二虎之力,从中国中部深处的农村,走过不属于我的上海,落地似乎更适合我的德国,就像村里的其他同龄人一样,随便遇到个差不多的人就结婚,做一份将就能够过活的工作,靠父母在宜昌买一套房,过一过平淡无奇但更轻松的人生,以如今的眼界来看,我还是不能坦然接受。我太想要独立人格了,太想要自由意志了。父母,不欠我的。我不想靠他们的积蓄过我的人生。我想要我的人生经历与体验。酸甜苦辣咸淡都好。我父母也很努力,所以其实我家的经济条件也还相对不错。只是我,和赤贫里成长的人相比其实也没很大不同。我从小被穷苦着养大,我自己也把自己穷苦着要求。不偷懒,不逃避。小学三年级开始住校,小学五六年级开始自己洗衣服,小学六年级也到学校厨房帮厨打工赚口粮,初中高中以及大学都踏踏实实从不贪图虚荣也不怎么花钱玩耍享受。父母没有为我做什么投资,但这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看不见需要什么投资也不知道该如何投资。我开始主动投资自己,还是花奖学金在大二报德语双学位、在大三暑假报英语培训班。投资学习,是需要时间和金钱的。做学生期间出国,是幸运地用上了国家教育的政策。毕业后出国,也是我自己在计划牺牲某些更理想的职业发展而打工存钱做出国资金、也积累好找工作但并不看好发展前景的专业经验为出国预备职业经验。花时间和钱学德语,花时间和钱学各种金融知识与参加金融考试,为的也都只是想在德国能更好地落地。我花了好大好大的力气啊,终于也才靠自己,在德国落了地。我有独立人格了,我可以有自由意志了。可我不能六亲不认啊。父母、亲戚,都还是关心我的,都还是对我有期待的。我,过的人生,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人生。他们,有从他们视角里出现的期待与要求。我,有我的人生诉求。没有冲突,但又缓急之分。苟着,搏一把,常常观点会不同。何时该更图安稳,何时可以不死心的博一把,获得理解有时并不容易。
2024年,2月底,我回国了;2024年,3月初,我回家了。没有事业有成,也还形单影只。只是换了片居住地,在一个不同的社保体系,存了点在家乡里用不了的钱,还有些在家乡用不到的能力。还是不能安稳下来,还是要动挡着前进。
我们,都不一样了。
落地,流动的上海,路过的杭州
有些话题,因为隐私问题,不能写得太具体。
我在上海浦东机场落地出海关了。可我好意思让接机的却只有在杭州工作的表哥了。亲戚之间,才更能好意思去要去亏欠。我在上海还有朋友,只是时隔4年多,每个人的状态我也拿捏不准了。合适不合适去打扰都是个很微妙的问题。
在上海办了些在国外积攒了很久的事情,体会是不得不说中国的办事效率在很多方面还是很不错的。将我过期的归宿武汉的驾照,换乘新的归宿上海的驾照,体检制证交费,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小时左右就全部搞定了。注销了几个银行的几张银行卡,除了在建设银行,因为毫无记忆的证券交易账户无法注销,大抵也都顺顺利利。想把中国的手机套餐换成低资费的所谓“保底套餐”,事实上也比想象中的还有容易一点。去联通营业厅办理时,工作人员也没有推诿,也告知并帮忙实践可以通过10010办理换套餐。(对比我在国外时曾通过微信公众号或者官方App要求更换的体验不知道好了多少;也许,秘密就是现在打电话也好办了。)
在上海只见了一个故交,或多或少因为还有些由头。我和他各带了一个人,我和我表哥,他和他老同事朋友。晚餐被抢买单了,又让我欠了人情。本来是应该我买单的。只是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在微信上沟通的时候有点点过于德国化的思维而缺少了在中国混社会思考方式。我欠了他两顿饭的人情。其实我应该悄悄的让我朋友欠我两顿饭的人情的。那样甚至可以是二加一。毕竟我朋友的老同事朋友也能被我发展成一度关系联系人。只是我还是让在德国去德国朋友家聚会都AA的习惯思考让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在微信上太耿直了一下。
在上海,因为我表哥的车牌是杭州牌照,一不小心上了高架而很不幸地被抓个正着,扣了1分,罚了140人民币。上海,还是那个没有人味的上海,满眼都是钱。我不相信罚款是为了教育,因为扣分已经是很好的教育了。我觉得罚款,就是为了创收。外地人,不怎么来上海,外地也不怎么高架限行,多容易在上海一不小心就开错了啊。我觉得这事儿在德国,大概率都会是警察口头教育一下。毕竟德国大部分预设还是人民是好人民,只是有时确是容易出小错,可以适当原谅。
从上海走高速到杭州。杭州,还是有杭州厉害的地方的。杭州的高速路,比上海的新。杭州也是有钱的城市,地皮可能更便宜些,于是杭州的高速看起来比上海的宽也好很多。至少,我的感受如此。
到杭州,在表哥的住处留宿了一晚。表哥住在杭州小区楼里的合租公寓的房间,对比德国的合租公寓(WG),当然价格便宜很多,却也少了很多空间。没有公用的厅,狭窄的门厅(Flur, corridor)里也堆满了东西。卫生间也挺小,而且还得四五个房间的住户公用。本来也不大的厨房,里面还放着一个洗衣机。我想,应该很难在那样的公用厨房环境里好好做饭吧。我觉得,在杭州应该不止我表哥那个合租公寓的几个人在蜗居着吧。杭州,已然是个物价相对平衡的大城市了。可我表哥如此,中国又有多少年轻人在大城市里蜗居着啊。中国还是人太多,资源都太集中在几个土地面积有限的大城市了,所以大家都不得不挤着。要工作,得在大城市,就要挤在小空间;要回家乡的小地方,有了大空间,却没了什么对口的工作机会。
倒时差,然后在杭州停留了一个下午。杭州这城市还挺不错。我去了几个银行,继续处理冗余银行卡的问题。有特别印象的是,我遇见的一个大楼角落地铁口附近的中国银行,里面很多信息都是中英双语的,让我也有点惊喜。不出所料,我存在中国银行卡里面的外币我是不能随到随取的,得提前预约。出乎意料的是,通过银行工作人员帮助,我才意识到现在中国银行的App里面已经可以允许我自己办理换汇了。所以外币卖出成人民币然后消费或者取出便成了一条可行的路。虽然,汇率并没有那么好。另一个有可圈点之处的是,我遇到的杭州的中国农业银行,需要通过手机取号了。这点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还有其他取消方式。要不然,不会杭州老人对手机App的接受度都很高了吧。
在杭州吃了两顿饭,一顿外卖,是表哥帮我点的;一顿在商场的负一楼。外卖的感受是,杭州的外卖也不便宜了啊。负一楼的感受是,负一楼还真是中国商城区别德国商城的地方了,餐饮在中国确实人气旺。另外,原来商场的厕所是需要自己带纸的。
列车到站宜昌东
以前似乎没有太多留意,这次回国发现,宜昌往返上海或者杭州,也还是幸运的了。因为介于直辖市上海与直辖市重庆之间,宜昌与上海之间的列车还是很多的,而且最厉害的是竟然也有Z字头的直达车。动车虽多,不过下午出发的动车并不多,主要也是因为行程得7-9小时。考虑到火车站工作人员以及能源功耗问题,很多火车站夜间是不营运的,于是晚一些的下午始发站发车就不太经济环保了。
本来我是想着可以在杭州住两晚也逛逛杭州的。但后来看到还有Z字头的夜间卧铺票,以及逗留杭州也多有不便就决定当天回宜昌了。
硬卧,我又天真的以为晚间的卧铺是可以睡觉的了一回。不过好在当天白天补瞌睡还算补得充足而且第二天白天也没什么需要动脑的安排,所以晚上在卧铺上没睡好也没成为什么大问题。绿皮车,是一种很特殊的存在。Z字头直达速度上比动车慢30%到40%,但其票价还是便宜一点的,所以也给了低收入的人群更多一个选择。不过因为是长途列车,而且绿皮车的卫生间设计老旧,所以不免某些时候需要多克服一下。
...如此写来时间成本太高,所以更换为流水账的形式写到另一篇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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